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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森林十八年

<迷霧森林十八年>(Gorillas in the Mist: The
Story of Dian Fossey)

 

1988年環球電影公司發行

 

根據真人真事所改編的傳記與自然保育電影,為黛安 弗西(Dian Fossey)於非洲盧安達山區研究高地大猩猩十八年的經歷,她的研究在當時徹底扭轉了一般大眾對於大猩猩的負面刻板印象,時值人生花樣年華的黛安
弗西將她的青春奉獻給了非洲這塊土地和山地大猩猩,她在性情未明的野生大猩猩群內觀察研究,逐漸了解並融入大猩猩的世界,為了保護牠們不惜向盜獵者宣戰,最後連性命也奉獻給了她所深愛的大猩猩。

 

灰熊人

<灰熊人>(Grizzly Man)

2005Lions Gate FilmsDiscovery DocsReal Big Production發行

 

以紀錄片的方式表達一位熱愛北美灰熊的保育人士提摩西崔德威爾,他對於灰熊無怨無悔的付出,透過他的雙眼,帶觀眾進入一個遠離塵囂的孤獨者所隱遁的世界,除了那些與野生灰熊之間驚奇和極不尋常的互動之外,觀眾也分享了他的執著、厭世和孤獨,提摩西崔德威爾對人類的社會感到挫折與失望,他把這份認同轉向阿拉斯加卡特麥國家公園保護區內的灰熊,試圖藉由近距離的互動和觀察讓灰熊接納他,全片展現了提摩西崔德威爾的成長經歷和周遭朋友眼中的他,這位保育人士的一生充滿爭議,包括最後死於灰熊的攻擊,和女友雙雙喪命於這塊他心中的隱遁之地。

 

關於自然保育和生物學者傳記類的電影多數走向清新路線,且因為顧及此類影片所內含的教育或宣導意義,導演很少顧及宣揚動物保育核心以外的其他問題,即便是生態保育本身其實具備了許多複雜且引人爭議的議題,無論是受保育的物種、環境與時局形勢、或是保育研究本身,今日我們暫且不論這些複雜因素,直接從的角度來審視這些問題,這邊特別是指從事保育研究工作的人。

 

我想許多人對於生態保育學者或從事此類工作的人所抱持的態度和看法,除了「理想家」之外,或許有些人還會將之冠上「狂熱者」之名,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看法?首先生態保育一詞在一般人眼中似乎是正面且必要的,但在功利掛帥的社會裡,一般人也認為生態保育似乎和經濟與現實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儘管許多人可能會不同意,特別是有學習過相關生態學門或知識的人,身為生態學者或自然保育工作者的你可能會滔滔不絕的列舉出多項生態服務與保育價值方面的言論,然而,似乎也沒有任何一位保育學者或專家靠此工作與研究賺了大錢,甚至他們當中許多人為了工作與研究辛勞奔走,穿梭於離家十萬里、鳥不生蛋的野外環境;為了籌備經費那一場又一場的募款演說,以及周旋於官僚政府或是危險萬分的盜獵者之間。相較於較具備「經濟性」的某些科學產業,生態保育顯然不是學者們的首選,幸好人類不完全是理性的動物,總會有某些人們願意將自己的心力奉獻於以大眾觀點看起來似乎不那麼有「前途」(或稱「錢途」)的事業,大眾稱這些人士「理想家」,他們因為這份特殊的愛和熱情而成為為自己理想與所愛奮鬥的人,如果這份理想是高尚的、無私奉獻的,我們通常會敬佩這樣的人,但有些人愛得太深,乃至於他們對自己的理想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拔的狂熱,這樣的狂熱有時甚至讓他們產生類似殉道者的激情,這就是人們所謂的「狂熱者」。



理想家或是狂熱者的議題或許眾說紛紜,當我以此角度來審視<迷霧森林十八年><灰熊人>兩部影片時,不禁深思起那份關於生態保育學家式的理想與激情

 

 

或許將黛安 弗西與提摩西崔德威爾相提並論有些人可能不認同,畢竟前者是舉世聞名的靈長動物學家,在近代人猿保育研究上站了一席重要之地;而對於後者的評價卻充滿了爭議,我甚至不知道用研究者保育家一詞來稱呼他是否合適,然而當我們試著去理解所有發生於外在的行為表現或態度之緣由時,你會發現其實他們內心都有一個稱之為的初衷。

 

黛安 弗西在來到非洲研究大猩猩前並沒有任何和動物保育與研究相關的背景,她本來是個職能治療師,直到一次前去南非旅遊,遇上研究人猿的路易斯 李基博士,開始對山地大猩猩產生興趣,35歲時來到薩伊開始大猩猩的觀察研究,隨後轉往盧安達設立Karisoke研究中心,那個年代人們對於野地的猩猩研究才剛開始萌芽,大猩猩在一般人眼中是兇暴易怒,喜怒無常的生物,黛安 弗西花了許多時間、耐心、勇氣和決心將自己緩慢的融入野生大猩猩群中,她最後贏得了大猩猩的信任,得以和大猩猩們坐在一塊就近觀察牠們,這種自發性接觸讓弗西和大猩猩有了交流,她目睹了群中每隻大猩猩的成長與生活,而大猩猩也會在弗西身旁與她產生肢體接觸或玩耍,這些紀錄資料在當時震撼了學界和社會大眾,人們發現原來這些外型粗曠的大塊頭是溫馴安份的生物,即便是在個體間發生衝突時也幾乎僅有象徵性的威嚇行為,社群之間更是有緩和緊張氣氛的一套方法, 弗西的觀察中也顯示大猩猩之間少有挑釁和衝突,且透過模仿牠們的行為動作可降低猩群不必要的誤會,弗西就曾經在大猩猩面前模仿其吃東西的聲音,周圍的大猩猩們見狀也開始安詳的吃起植物來,並發出滿意的打嗝聲。



我相信弗西的成就和快樂除了改變一般人對於大猩猩的負面刻板印象,取得其在人猿研究上所占有的一席之地外,最讓她感到愉悅的應該是與野生大猩猩相處互動所產生的心理情愫,多少人能有這樣獨特的經歷與體驗?而這樣的體驗也似乎完全符合最初的愛與熱情,這樣的熱情讓弗西遠離母國,在非洲待了十八年,其間經歷了盧安達的戰亂流離和盜獵者的迫害,弗西最心愛的大猩猩Digit被盜獵者殺害,這份衝擊使的她開始投注於山地大猩猩的保育工作。



弗西在國家地理雜誌上發表了反對獵殺山地大猩猩的文章,引發大眾的關注和捐款,她因此設立了Digit基金會」,將資源用於保護瀕臨絕種的大猩猩,弗西的奮鬥讓世人認識了山地大猩猩,讓我們理解這種生物所面臨的生存危機和保育的必要性,在那個保育意識不如今日發達,且適逢非洲境內戰爭內鬥不斷的年代,我們可以想見,這位女性的意志是多麼堅定,即便看似在別人的土地上,保護著別人的資產,但是後世的人們會理解,她所愛的、所保護的其實是全世界人類子孫的資產,這難道不是生態保育者所帶給世人的最佳禮物?



<迷霧森林十八年>並沒有給黛安 弗西一個平和圓滿的快樂結局,19851226日她被人發現死於自己的小屋內,傳言是被盜獵者所害,她的遺體被埋在大猩猩墓園,和心愛的大猩猩Digit永遠長眠於盧安達。



姑且不論她迷霧重重的死因,我想至少在弗西有限的生命中完成了她認為有價值的事,也許她還來不及看見成果,但是她留下的未來卻真實的帶來了希望,1980年代山地大猩猩已剩兩百多隻,如今在Digit基金會(1992年更名為黛安弗西大猩猩基金會)及各方保育學者們的努力下,山地大猩猩數量已開始回升,盧安達政府意識到高地大猩猩的重要,開始提倡生態旅遊”,讓遊客能觀察了解野地大猩猩,並進一步認識保育的重要性,希望所帶來的收益能供作保育和反盜獵的經費,當然還有最重要的教育意義存在。



生態學者和保育學家的工作看起來總有那麼一點「夢想性」,以至於當他們因公殉職時,大眾對他們辭世的看法不同於因公殉職的消防員或警察,當然這還必須視情況而定,”為理想而死是人類世界的獨特情操,至於是否高尚,若屏除了為全人類所帶來的公益與正面性質,剩餘的部分則隨著不同的事件、人物、時空而不斷變化。



提摩西崔德威爾在熱衷於灰熊觀察這件事情上起源於與黛安
弗西相同的初衷,他甚至對灰熊說出:「謝謝你們願意做我的朋友!我愛你們!我願意為你們而死!」令人感到錯愕的是,在與
阿拉斯加卡特麥國家公園保護區內的灰熊相處了十三個夏天之後,他真的亡於灰熊之口,對於這位我不知是否該稱他為保育家的環保人士,他的死和弗西相比帶有幾分諷刺性的悲劇,也留給人們一個重要的議題:人類與自然的相處模式。



提摩西崔德威爾曾有快樂的童年和求學生涯,後來誤交了壞朋友,過著放蕩的生活,曾在餐館工作,當過三流演員,他酗酒且罹患憂鬱症,在接觸了卡特麥國家公園保護區內的灰熊之後,才毅然決定放棄過去荒唐的生活,崔德威爾對於灰熊的感情在別人眼中認為這或許是出於他自身的孤獨,以及對現實世界的抽離,以至於當我觀看他與灰熊的互動時,感覺有種好不真實的訝異,一般觀察者總是和灰熊保持一定距離,而他卻在熊群間大搖大擺,絲毫不在意灰熊潛在的攻擊可能,對崔德威爾來說,熊是朋友,任何人都不能傷害,這片熊的土地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曾在自己拍攝的影片中詛咒獵熊者、遊客甚至是上帝,認為他們對熊的生存造成了威脅,在此,我們幾乎可以認定他是個瘋狂的人,儘管他的出發點是因為愛,但最後這種單純的心思也已經轉化為負面的情緒和脫序的行為。



保育儘管充滿理想性,卻也需要更多的理性和邏輯思維,這就是科學訓練對於研究工作的重要性,在保育這種非單一科學性的事業上,除了科學與邏輯外,甚至還必須要斟酌各方政令決策、法律、經濟、民族、歷史、公共關係等種種議題,科學性的觀察研究是基礎且必要的保育基石,但是若一個保育人員連這樣的基本都無法遵守,在此情況下恐怕任何的熱情都無法化作保育上的幫助。

 

崔德威爾藉由灰熊脫離了晦暗的人生,他一頭栽進這個世界,渴望灰熊和這塊土地接納他,研究動物的人理應了解動物的習性,無論多麼喜愛野生動物,也不至於會將牠們視為自家寵物甚至玩物,人和自然有一定的相處守則,當你理解這個道理後,才會懂得尊重自然生態與所有物種。崔德威爾沒有和黛安 弗西那樣遠離家園來到窮困落後且戰亂衝突的盧安達山區研究大猩猩,而是選擇了一個國家公園保護區作為他捍衛野生灰熊的地方,當他與灰熊近距離合影大肆談論人與熊可以和諧相處的言論時,卻可能無法想像他的行為會為灰熊帶來危險,習慣了人類的野生灰熊更容易被盜獵者殺害,歐美許多有熊出沒的地區甚至是禁止人類餵食或接觸熊的,因為熊接觸了人反而可能帶來不必要的危險和災害,儘管我們愛牠,但兩方保持適當的距離反而對雙方是好的。我想崔德威爾在自詡為灰熊守護者的同時也許忽略了更重要的事,在保育工作方面保育學者其實不該把目標物種視為自己的”,這樣除了導入私人感情偏見之外,也可能忽略其他事項或研究上的公平客觀,令人玩味的是,我記得電影<迷霧森林十八年>黛安 弗西似乎也發生過類似的情形,當著盜獵者的面怒罵:「別碰我的大猩猩!」。



生命有種吸引人的本質,讓我們沉迷於自然中的種種魅力,這往往是人們嚮往自然環境的原因,我初次看了崔德威爾所拍攝的紀錄影片時,在驚訝之餘也為他捏了把冷汗,雖然和熊如此近距離接觸是很讓人興奮和難得的事,但這種偶然的驚喜並不應視為常態性互動,更何況他所面對的目標還是地球上最大型的肉食生物。如果他所觀察的對象是溫馴一些的生物,也許結局會有所不同,很可惜就像一開始就決定好的命運一樣, 崔德威爾曾感謝灰熊帶給他生命的美好,以及這片讓他得以找尋慰藉靈魂的土地,最後他確實完成了自己的理想與諾言,化作一隻衰老公熊冬眠前的食物,「我願意為你們而死!」這句話現在聽起來有種令人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無論後人對崔德威爾的評價如何,至少我們認同他確實有著對灰熊的愛,他確實讓我們見到灰熊動人的一面,最後也用他的生命告訴我們自然的無常和那永遠無法抹滅的法則。



各行各業都有他不為人知的艱辛,就生態研究者和保育學家來說,有很多時候他們必須面對巨大的孤獨,在有限的外力資源下奮鬥,而他們的努力不見得會獲得鮮花和掌聲,甚至在很多時候他們所重視的事物往往受到犧牲,特別是面對現實壓力下,那些聽不見或無法發出的,保育學者必須如實表達出這些微小的聲音。現實中,理想之下其實總是存在著若隱若現的激情,如果說生態研究是科學與愛之結合的話,我們又怎能否認保育學者的出發點不是因為”,而理想何時變成激情?我依稀記得電影<迷霧森林十八年>中女主角在Digit死後,為了保護大猩猩意圖私下處死抓到的盜獵者之情節,以及<灰熊人>中崔德威爾認為心愛的灰熊生存受到威脅而在鏡頭前詛咒痛罵獵熊者、遊客和上帝的孤寂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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